不井

是光,是永升的希望

《永无宁日》【第五章·下】(Maedhros/Fingon,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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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炽烈如火的披风在空中翻卷出嚣张的波浪,马蹄踏过之处,扬起阵阵掺杂着青草碎屑的烟尘。一小队精灵奔驰在旷野上,为首的将领一头红发分外夺目。他们追逐着一群凶残的恶狼,只见一道寒光破空袭来,咄地一声钉在一颗树上,同时被钉在树干上的还有一只抽搐的野狼。

  红发精灵驭马上前,俯身拔出穿透野狼胸脯的利刃——这是一支制式前所未有的兵器,比诺多精灵惯用的箭短了近一半,也更加细小,剪头窄长,锋利无比,恶兽粘稠的血顺着剪头滑落,没留下一丝痕迹。

  “看起来效果还不赖。”另一个黑发的精灵紧随其后,他有着一双狭长的眼睛,乍一看去似乎带着笑意,但仔细瞧又会被那双眼睛里的严苛冻住。正是费诺的五子,库如芬。

  梅斯罗斯抬起右胳膊,一个铁制的半圆弧细筒缚在他的小臂上,那支瞬间夺去野兽性命的利箭便是从中发射而出。他打量着漆黑的箭匣,不紧不慢道:“也许你可以再对触发机括稍作修改,用左手扳动簧片有些耽误时间。”

  库如芬微微蹙眉:“我会再想想办法,如果使用不便,它也没有什么价值了。”在战场伤,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拨动开关的瞬间也许就给了敌人取命的机会。

  梅斯罗斯点了点头,正准备再说什么,忽然眼神一凛,扭身向着右方抬臂发箭,一簇光从库如芬的肩膀上飞了出去,撩起一绺黑发,而工匠的眼睛眨也未眨。

  箭入大地,惊起一声马嘶。

  两名费诺里安调转马头,面容冷峻地看着闯入者抓紧马鬃,稳住因为受惊而高高蹶起前蹄的坐骑。

  库如芬抿出一丝冷笑,打马上前:“我叔父的子民,你缘何行踪鬼祟?”

  来者的轻甲上刻着芬国昐的家徽,身份不容置疑。他翻身下马朝着梅斯罗斯行礼,冷静道:“我跟随Findekano殿下与Turukano殿下前往西方查探,半路遭遇了半兽人的偷袭,我正要赶回去禀告Nolofinwe殿下。”

  原本气恼地眯起眼睛的库如芬闻言一顿,看向自己的兄长,果然见到对方已经完全被“Findekano遇袭”这一消息攫住了注意力。

  “他们在哪里?”梅斯罗斯紧声问道。

  “米斯林山脉以西的一处裂隙。”侍卫飞快回答:“我已将情况如实相告,请您尽快放行。”

  梅斯罗斯挥了挥手,扭头看向库如芬:“我带一队人马赶过去,你回营地。”

  说罢,双脚一踢马腹,火红的身影瞬间飞奔而去。

  他此时的身形动作比刚才狩猎时快了许多,来自维林诺的良驹奔跑起来风驰电掣,然而这极快的速度也不能减缓红发精灵内心升腾起来的担忧。从他听到消息那刻起,一道阴影就倾覆在心头之上。芬巩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英勇如他应该不会有事……梅斯罗斯试图说服自己,结果只能事与愿违,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们只觉得眼前一花,红色身影又向前窜出了一大段距离,他们不敢懈怠,立刻催马跟上。

  还未达到那处裂隙,就远远听见一阵厮杀声,其间夹杂着半兽人刺耳的嚎叫。梅斯罗斯面容肃凛,抬手一挥发出进攻的号令,自己率先冲入战阵。锋锐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飞快锁定了正在挥剑砍杀的黑发精灵。

  芬巩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视线,反手一剑结果了从背后偷袭的半兽人,扭头看向突然出现的红发精灵,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字未说,折身对上一只咆哮扑来的巨狼。

  他们各自投入厮杀,都明白现在不是适合交谈的时候。

  梅斯罗斯左手执剑,每一次挥砍都迅捷无比,精准非常,白光一闪便是割喉穿胸。这是他练习左手使剑后第一次实战,战力比之前更为强大。他的剑就像天火奔袭,带着千钧的力量,在战场上炸出一片无人可以近身的炽烈之域。这片火光不断扩散,但凡有胆靠近者皆变成了倒在他脚下的尸体。

  梅斯罗斯在砍杀中时刻留意着芬巩,当他将身边的杂碎斩杀殆尽时,脚步早已不受控制地挪向了对方所在的地方。

  破空之声在耳边炸响,一个试图偷袭芬巩的兽人被劈开了头骨,重重砸在地上。黑发精灵又放倒两个兽人,扭身看向出现在自己侧后方的费诺里安。

  二者都没有开口。芬巩深吸一口气,却是手腕一翻挥剑继续战斗。他们四周只剩下十几个残余的兽人,已然构不成威胁,但是两人的招数都一下比一下凶猛。

  将砍入兽人脖子的剑拔出来,芬巩瞪向对面的梅斯罗斯,因为对方的剑几乎在同一时刻从兽人背后捅穿了它的胸膛。

  红发精灵抽出剑,最后一具兽人的尸体倒向一旁。他这才终于有机会细细打量堂弟,发现芬巩除了脸色略显苍白,并无受伤的痕迹。

  黑发精灵的轻甲上染着灰尘和血污,声音里透着冷淡:“你们怎么来了。”

  梅斯罗斯牢牢盯着对方,目光里透露出的灼热令跑来报告战况的副官不自觉停下了脚步,远离他们的交谈空间。

  “我们遇见了回去报信的士兵。”梅斯罗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是他控制不住,他贪婪地搜刮着对方脸上每一点表情。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认,他对芬巩的思念远远超出了自己以为的程度。他紧紧握着剑,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冲上去一把将堂弟抱在怀里。

  芬巩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如此滚烫的目光,他张开口,整个人忽然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遮掩了过去。“多谢。”

  梅斯罗斯上前一步,他了解堂弟的每一个神情,这样的小动作骗不过他:“怎么了?”他看得清楚,对方没有受伤,可此刻看起来正在忍耐着痛楚。

  “与你无关。”芬巩似乎不愿浪费一言一语,说罢便想绕过梅斯罗斯去和不远处的队伍汇合,却在经过红发精灵身边时被一把攥住了胳膊。

  “放手!”芬巩挣扎了一下,没有甩开。

  梅斯罗斯用更大的力气抓住堂弟,因为他察觉到了异样:当被他握住时芬巩难以遮掩地颤抖了一下,还有即使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的火热体温。

  “你……”梅斯罗斯猛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性,他倾身靠近对方,用只有彼此能听见都声音说道:“是情热?”

  芬巩的表情有一瞬间显得很痛苦,但当梅斯罗斯仔细端详时那张脸时又寻不到一丝痕迹。他吞咽了一下,艰涩地开口重复道:“放开我。”

  “除非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梅斯罗斯把芬巩拽向自己,“我闻不到你的气味,但是此刻你又像是遭遇了情热,你的药剂呢,你不是在一直服用抑制剂吗?”

  冷汗从黑发精灵的额头渗出,他咽下一声呻吟——不是因为被alpha触碰而激起的欢愉,而是因为疼痛。“我用不到药剂……”他伸手紧紧握住梅斯罗斯的胳膊,借由对方支撑着自己:“让我回去,这不对劲……”他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话语。

  “哪里疼?”梅斯罗斯急忙道,把剑丢给站在不远处的副官,搂住了芬巩的腰。“看着我,Findekano。”

  黑发精灵下意识地靠向熟悉的怀抱,然而下一秒他聚集力气推开了对方,踉跄着后退三步:“……与你无关。”这是他第二次这样说,充溢着痛苦之色的灰眼睛里透出一贯的执拗。

  “你非得在这个时候跟我较劲吗!”梅斯罗斯焦虑地上前一步,芬巩立刻后退,双方之间的距离不增反减。这让红发精灵不得不妥协,他打个呼哨唤来自己的马:“我送你回去。”

  芬巩看着伸向自己的手,紧紧咬着下唇不发一言,并非是他不愿开口,而是担心话语里的颤音会暴露出当下的脆弱。此时此刻他决计不想在梅斯罗斯面前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不劳你费心。”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特冈的声音插了进来,明显带着压抑的怒火。他刚刚在战场的另一方,看见了突然冒出的梅斯罗斯却分身乏术,解决了剩余的兽人后便迅速掉头赶了过来。

  芬巩咬牙保持着笔挺的腰身走到特冈马旁,迎上对方探寻的担忧视线,只是摇了摇头,又强忍着一口气翻身上马,坐到胞弟后方。只是这些动作就已经让他气喘吁吁,伏在特冈背上小声道:“快回去,找医官……”

  特冈心头一跳,却也知道不是多问的时候,狠狠瞪了梅斯罗斯一眼,猛踢马腹窜了出去。

  红发精灵立刻翻身上马,箭一般追在他们身后,眨眼间没了踪影。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银蓝色的背影上,刀锋一般的眉皱出深深沟壑。肯定有什么不为他所知的事情发生在了Findekano身上,糟糕至极的事情,让他的堂弟痛苦不堪的事情……抓着马鬃的左手猛然一紧——和发情期有关的事情。

  按捺住心底奔涌的焦虑和不安,梅斯罗斯再一次催马加速。然而前方的马匹忽然转头一拐,窜入了旁边的岔径,当他紧跟过去时早没了半点踪影,

  该死的!梅斯罗斯在心底骂了一声,特冈在这段日子里肯定已经摸透了这片地形,故意抄小路甩掉他。

  这想法却是有一点错了,特冈主要是为了缩短路程,甩掉跟在身后的精灵只是其次。当他们回到营地时,芬巩穿在软甲里面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浸透,却硬是扛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特冈有一瞬间也疑惑难道是发情期,但立刻就否定掉了,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属于情热的味道。

  况且……特冈把兄长扶下马,搀进了医官居住的木屋——他们安顿下来后先把帐篷换做了木屋,整体的石制建筑群还在规划中——况且他比谁都清楚芬巩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情热对他而言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医官并不在屋内,特冈一面派人去找,一面帮着芬巩坐了下来。对方看起来糟透了,毫无血色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上面有着清晰可见的齿痕。

  特冈端了一杯水送到芬巩嘴边,被推开了。向来波澜不惊的精灵不觉皱起了眉,他打开抽屉,辨认着里面排列整齐的瓶瓶罐罐:“我先给你找一些止疼的草药。”

  芬巩紧紧攥着椅子扶手,深吸了一口气:“……是情热。“

  “什么?”特冈惊讶地抬头。

  “的确可能是情热。”门被推开,医官怀抱着一捆植物走了进来,他把新鲜采摘的草药扔到桌上,来到芬巩身前仔细查看,说道:“我需要再检查一下。”

  身为医官的精灵通常熟练掌握着一些用于检查与治疗的法术,事实上伊露维塔的首生子女皆被赋予了一定的神奇能力,只是医者拥有的治疗天赋尤为强大,钻研也颇深。

  一阵柔和的白光笼罩着芬巩,医官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是情热,又不是情热。”他斟酌着开口,轻轻搓动指尖,对上特冈疑虑的眼神,解释道:“距离冰峡上的那次发情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果我们把这段时间换算成双树纪的计时,就会发现到了Findekano殿下又一次发情的时候。”

  “但是你说过我的生殖系统已经损坏了。”芬巩仰头灌下一小杯镇定药水,哑声道。

  “所以它不是情热。”医官抿了下嘴:“你的omega本能遵循着古老的自然法则在酝酿情潮,但是你的身体无法做出反应。这就好比澎湃的海水被堤坝阻拦,或者燃烧的烈火被困在铁炉中,它们在争斗,最坏的结果就是堤坝被冲垮,铁炉被烧毁。”

  “……绝妙的比喻。”芬巩靠着椅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实他并未在想些什么,翻涌的疼痛渗透了四肢百骸,仿佛有什么在身体内部撕扯,困顿的灵魂在来势汹汹的痛楚面前避无可避。他忽然有些想笑,而他也这样做了。

  “Findekano……”特冈抬手搭上了兄长的肩膀。

  “我没事,”芬巩侧着头,看起来有些不合时宜的迷惑,“我只是……这些事情,没完没了。你们说我不能抗过情热,我抗过去了;说生殖系统损坏,我接受了,甚至觉得就此没有发情的困扰也不失为幸事一件,只是不会有子嗣,无所谓,现在真的无所谓,反正他也——”

  精灵顿住了,抬手捂着眼帘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在这么多之后,现在又在发情?这简直……讽刺极了,命运真是幽默。”

  屋内一时静极。

  忽然,芬巩移开手,看向胡桃木的大门:“谁在那里?”

  话音刚落便听见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梅斯罗斯背光而立,紧绷的面容犹如裹在阴霾中的生铁,而那双眼睛则凝聚着风暴。

  他和芬巩对视着,压抑的静默来势汹汹,迅速侵占了整间屋子。

  “你听见了多少。”芬巩撑着额头,表情氤氲在一片阴影里。

  “全部。”梅斯罗斯往前走了几步,战靴上的金属部件碰撞着发出铿锵之声。“但我知道那不是所有。”

  芬巩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倦意——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而表现出的倦怠,而是从更深处散发的一种疲惫。他看着梅斯罗斯,轻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红发精灵走到芬巩座前,俯下身,左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投出的阴影将对方完全笼罩了起来:“我想知道在冰峽上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五章 完·


P.s  真相总是措不及防。在这之前,小熊不会主动告诉大梅冰峡上发生了什么,他不愿意让大梅因为业已发生的事情而感到痛苦和内疚。大梅也不会主动去问,他认为自己没有立场,在他看来是他抛弃了小熊。所以冰峡上发生的事情就成了两人都避之不谈的心结,几乎在阴差阳错之下变成死结,还好此刻迎来了转机。
老五给大梅做的其实是中土版袖箭,不过大梅没办法用右手触发机括,所以后面还会继续更改大梅的配套武器,有老五何愁不酷炫!
为了让大梅来一次战地营救拉轰一把,对大纲进行了改动, 下一次会上肉,预计是大肉~
总而言之,赶紧把大梅的脑洞堵上才是重点,冰峡上发生了什么,快告诉他!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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