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井

是光,是永升的希望

【宝钻】不速之客(Maedhros/Fingon,一发完)

声明:一切荣光都属于托尔金。


  天色尚早,雅瑞恩还未露出她光焰四射的炽烈面庞,蔼蔼雾气笼罩着初秋的辛姆林。此刻是一天之中极静的时候,肃穆冷峻的堡垒间只听到换防或者巡逻的戍卫队行走时金属铠甲碰撞摩擦产生的铿锵之声。矗立于山巅的赭石碉堡如同假寐的巨兽,静卧在一片铁灰色之中,蓄势待发。

  只是一个并无不同的清晨而已。

  然而梅斯罗斯却捕捉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尽管他的一部分意识还徘徊于梦之国度的边界,但是身为战士的机敏本能让他在异声冒出的第一时间就警觉了起来,头脑迅速摆脱了半梦半醒的蒙昧。他没有轻举妄动,继续装作入睡的模样,气息也不曾有一丝微量的变化。依托精灵过人的听力,将那奇怪的响动尽数拢入耳中。

  动静发出的地方距离他并不远,大约一墙之隔。书房?红发精灵心下一凛。那里存放着他与诸王往来的信件和机密公文,门口更是有卫兵日夜把守,如果这位不速之客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不,等等。这声音更像是从窗外发出的。

  暗杀者?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魔苟斯开出了高价收购诺多将领们的人头,在他允诺的财富和权力的诱惑下,不少自甘堕落者都曾费尽心思地试图进行刺杀活动。也许又有谁不自量力地来送死。

  梅斯罗斯睁开眼,坐起身,将手伸向床边矮柜上的佩剑。

  不过他的胳膊停在了半空。

  另一种声音出现了。

  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像是一阵风在繁茂的枝叶间流窜,或者一尾鱼在清澈的溪水里跃动……熟悉至极。

  红发领主怔了一怔,紧绷的面容缓和了下来,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他还是拿起了佩剑,像是逼近猎物的野兽一般悄然无声地接近紧闭的窗户。

  各种动静都变得更加清晰了。

  哗啦。婆娑。咔嚓。噼啪。

  ——这是扰他清梦的声响。

  ……翻越山峦……你的火焰……在我心里点燃无数明灯……

  ——这是时高时低的小调。

  “谁胆敢在外面鬼鬼祟祟?”

  梅斯罗斯用剑顶开窗户,剑尖直指蹲在地上的“可疑人士”。

  那人显然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抬起头惊讶又无辜地看着他,鸽羽灰的眼睛眨了几眨,像极了小时候偷玩堂兄佩剑被抓包时的模样。“早……安?”

  梅斯罗斯没有搭话,眉峰一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突然出现在他窗户外的精灵。他的堂弟现在这幅模样可不多见:黑色的发辫用金丝束在脑后,一身轻便骑装的裤腿和袖子都高高挽起,斗篷和鹿皮靴子被扔在了一旁。他正在……好吧,正光着脚蹲在地上用削铁如泥的匕首挖坑。

  “尊敬的Findekano殿下是准备挖一条连通你我卧室的密道吗?”

  芬巩弯起眼睛,佯装正经地点点头:“虽然我之前没有考虑过,不过经你提醒,这项工程便正式纳入我的日程安排了。”他挪了挪,移开身体露出背后的东西:“你看。”

  辛姆林领主这才看清了被挡住的是什么:一株植物。确切来说是一棵苗木:树干看起来还不到一扎宽,原本应该郁郁葱葱的叶子此刻有点蔫头蔫脑,金黄色的细碎花朵掩映其间。

  晨风袭来,醇香扑面。

  是月桂。

  “不吭不响地,跑到辛姆林种树来了?”梅斯罗斯收回剑,双臂抱胸靠着窗框,闷笑道。

  芬巩哼了一声,把匕首往土里一插。“本来准备给你个惊喜。我选了这棵最好的树苗赶路运过来,想趁你还没醒把它种下,这样你一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它的花朵,闻见它的香味。谁知道你这么不配合。”

  他苦恼地抿了抿嘴:“不行不行,你快关上窗重新躺回去,就当什么也不知道,等会儿再起一次床,再开一次窗。”

  梅斯罗斯彻底忍俊不禁,朗笑出声。他自然明白爱人的心意。辛姆林气候干冷,在终年不息的寒风席卷之下,除了冬青松树和低矮灌木之类耐寒的植物外,并无多少翠绿之色,更遑论鲜花了。而月桂不惧低温严寒,正适合这块险峻之地。

  即便是钢铁之心也会被这样体贴的行为触动,更不用说是怀抱着炽烈爱意的梅斯罗斯。他单手撑在窗台上翻身一跃,跳到了芬巩面前。“既然已经见到了花,哪有再避开的道理?”

  芬巩扒拉着刨了一半的坑,嘟囔道:“早知道就该挑一株还没开花的。”

  梅斯罗斯半蹲在堂弟身边,帮着把一绺垂到脸颊旁的黑发挂到他的耳后:“我说的可不是月桂。”

  芬巩扭头,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这么大一朵埃尔达之花戳在我的窗前,想无视都难啊。”

  黑发精灵噎了一下,用一个“不和你计较”的眼神掩饰自己升温的脸颊,他的恋人向来喜欢用这个名号逗弄他,但又不得不承认,他打心底里爱死了这些甜蜜的俏皮话。

  “那么,”芬巩拉长了音调,含笑的浅灰色眼眸映着穿破薄雾的第一缕晨曦,“拥有这朵花的殿下,能否请您慷慨地搭把手?”

  梅斯罗斯凑过去从堂弟的唇边偷了一个吻,比月桂更加香甜的吻。“责无旁贷,我的荣幸。”

  于是,在这个平淡无奇的清晨,辛姆林的一众将士们有幸得见了一副珍贵画面:他们威严的Nelyafinwe将军和英勇的Findekano殿下,弯腰埋头凑在一起……种树。

  “我们要给它起个名字。”芬巩倒光了水壶里的最后一滴水,认真道。

  红发领主毫不意外地听到这样的提议,他的堂弟向来喜欢给自己的物品命名,连儿时的小木马都有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字。

  “Meldalótë.”(注释)

  “这个名字好。”黑发精灵毫不犹豫地点头。

  “Meldalótë.”

  “我听见啦。”

  “听见了怎么不答应一声?”。

  “一棵普通的树要怎么答应你啊。”芬巩有些不明所以。

  “谁说我是在叫它?”梅斯罗斯戏谑地看向堂弟,一些金色的细碎花朵洒落在黑发精灵的发间与肩上,和金丝相映成趣。“我是在叫属于我的那朵花,Meldalótë.”

  芬巩微微愣住,反应过来后眉眼舒扬,笑得开怀。饶是过了千万年,沸腾滚烫的爱意已经融合为了最坚不可摧的纽带,他的爱人也总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他走向堂兄,因着双手上沾满泥土,便只能踮脚仰头,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对方的。

  这个吻里有月桂的幽香,有泥土的芬芳,还有初秋清晨阳光的味道。


  ——————————————————————————————————————


  “……当初的传奇战地如今只剩下零星的遗迹,如果哪位旅客将来有幸在大海上觅到那座孤零零的岛屿,据说还能看见一棵葱郁繁茂的古月桂树,它的树冠几乎遮蔽了大半个浮出水面的峰顶。每到秋季,方圆百里的海域都能闻见月桂花香……不过仔细算算,如果传说是真的,这棵树就有千万年的历史了,一棵树能活这么久吗,也许只是浪漫至极又虚无缥缈的故事吧……”

  豪华游轮上的导游还在絮絮叨叨讲述着从时光缝隙里捡拾到的残片,却忽然被甲班上的两个身影抓住了视线。她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导游,见过各色各样的俊男美女,按理说不应该被两道侧面剪影轻易扰乱心神。不过这两人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质即便是阅人无数的她,也不得不为之折服。

  红发的高个青年揽着黑发青年的腰,两人神态亲昵地贴在一起,真是甜蜜般配的一对。

  海风吹过,送来了他们断断续续的话语。

  “……想不到它还在……”

  “……等我们上岛……”

  “……折一枝带回去……”

  “……Meldalótë……”

  他们的口音非常奇特,讲话宛如浅吟低唱一般,掌握数种语言的导游也是头一次听见如此美妙的发音。还有最后一个词汇,她虽然听不懂但能猜测出大概是一份爱语,因为说完这句话那俩人便拥吻在了一起。

  真是令人钦羡。

  导游笑着移开视线,嗅到一阵月桂芬芳。


  -END-


注释:Melda,昆雅语,意为dear,sweet。

          lótë,昆雅语,意为flower。

          Meldalótë,可以理解为“甜蜜之花”,小熊以为大梅给月桂树起了这个名字时,取的就是这个意思。也可意为“挚爱之花”,恰是大梅给小熊取的昵称的意思。大梅在这里玩了一把双关语。这个词是依照Eldalótë自造的词,如有不妥,悉听指正。


P.s. 这篇文的备选名字还有“流芳千古”“亭亭如盖”等(。

      岛有月桂树,烽火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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