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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国昐曾经设想过自己再次踏入王宫时的情景,在他跟随母亲离开后的几年里,这个想象一直徘徊不去——尽管茵迪丝早就告诉过他们切莫再妄想和这片繁华之地有任何牵扯。
彼时芬国昐已是翩翩少年,早慧的王子明白茵迪丝的良苦用心,于是毫无怨言地褪去一身华服,投入到市井乡野间。
就在他已经将旧日时光掖到枕头底下,只偶尔在梦里窥见一瞥时,命运却与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王家卫队敲开了院落的大门,佩剑的卫队长趾高气昂地向他宣告——国王要见他。
哦,库如芬威,时隔这么多年,你终于沉不住气了?
芬国昐理了理严丝合缝的袖口,看也不看卫队长一眼。
当年茵迪丝搬离宫廷时,曾经向费诺保证永远不会折返,而交换条件就是费诺要给他们真正的自由:不跟踪、不追捕、不监视。费诺答应了,多年以来他们一直相安无事,芬国昐也相信以费诺的骄傲心性决计不会出尔反尔。
那么此刻又为何要召见他?
在卫队长一叠声的催促里,芬国昐悠然起身,修长的手指在摊开的书本上滑了一下,给刚刚阅读的那一段做上记号。
“稍等,你的家人们也要一同前往。”被无视的卫队长心里不满,但碍于对方有可能是下一任“王后”的父亲,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仪。
芬国昐脚步微顿,眉头皱起:“我真是高估他了。”
猜到对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卫队长刚想训斥一句不得蔑视国王,就听见一串脚步声。从楼上走下来了一位白裙少女,怀里抱着一个约莫只有三四岁大的幼儿。
“父亲,我们陪你去。”
“Irisse.”芬国昐朝女儿点了点头,他了解自己的孩子,他们永远都不会退缩,不会抛弃家人。
卫队长比照了一下之前调查得知的情况,这两人应该是芬国昐的女儿亚瑞希尔和小儿子亚冈。不过,还少了两个。“你的夫人呢,还有你的次子,他们在哪里?”
“我和夫人已经分开了,Turukano出了远门。”芬国昐心下生疑,为什么没有提到Findekano?莫非已经被抓进了王宫?有这个可能,他出门大半日还没有回来,甚至错过了例行的剑术授习课。
思及此,芬国昐不觉加快了脚步,衣袍摆动间已经步出门外。“走罢。”
卫队长连忙跟上,骑了马才晃过神来——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还服从得如此自然而然……
鎏金的皇室马车一路疾行,芬国昐端坐在车内纹丝不动,不知在思索什么。亚瑞希尔揽着亚冈坐在对面,内心翻滚着无数疑问,却也没有开口打扰父亲。
穿过农田与树林,进入喧闹的集市,跨上护城河,听见城堡大门轰然开启的声音……芬国昐闭着眼也能轻松在脑海里描摹出沿路上的风景,事到如今,当他真的再次回到这所宫殿,内心却是波澜不起。
“父亲,你听。”年幼的亚冈仰起头。
宏亮悠长的号角声飘散在空中,芬国昐沉吟片刻,这是欢迎尊贵客人的号声,没想到他的兄长给了他们这样的礼遇。
一行人在侍从的引领下走向会客厅,亚冈有些困了,软软地趴在姐姐的肩头,忽然,他眼睛一亮:“是Findo!”
众人齐齐扭头,正从另一条路上走来的青年不是芬巩又是谁。
芬国昐蹙起眉头,虽然见到儿子安然无恙令他松了一口气,但是陪伴在芬巩身边的那个红发男子让他感到事情并不简单。如果他没猜错,那人应该就是费诺的长子,下一任国王梅斯罗斯。他们二人并肩走着,神态亲昵,举止亲密,实在不像是初初相见的陌生人。
黑发青年闻声看过来,眉眼一展,快步走了过来:“父亲,你们来了。”
芬国昐打量着半日未见的儿子,没看到丝毫遭受粗鲁对待的痕迹,却从那张年轻的脸庞上看到了异样的光彩。“等不到你的樱桃,我们只好自己寻过来了。”
芬巩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诸多话语涌到嘴边,却不知要从何讲起——与陌生王子一见钟情坠入爱河并且就要结婚,这听起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梅斯罗斯适时帮他解了围:“尊敬的先生,Findekano采下的樱桃已经清洗干净,您随时都可以享用。”
芬国昐心念电转,先生?莫非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殿下,请允许我跟我的儿子说几句话。”
梅斯罗斯看了恋人一眼,点头应了。芬巩跟着芬国昐走到一旁,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年轻人的脸越来越红,年长者的眉头越蹙越紧。最后,芬巩干脆扭头跑过来,紧紧拉住梅斯罗斯的手。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芬国昐盯着两人相扣的十指,呼出一口气:“你的性子总是有些冲动。”
“我是认真的!”芬巩语气焦急,他的父亲一向开明随和,怎么现在如此固执地反对?“你说过不论我选择怎么样的伴侣,都会尊重我的决定。”
“但你的伴侣人不能是王室中人。”芬国昐揉了揉眉心,他现在没办法跟孩子们解释身份问题,原本打算将这个隐瞒了数十年的秘密彻底尘封,却不想阴差阳错,命运弄人。
“哼。”
一声冷嗤传来,芬国昐脊背一僵,他已经许久没听过这个声音了。时隔多年,这声简单的冷哼里饱含的不屑与嘲讽完全不输当年。
原本费诺换了衣服,正在礼官的陪伴下往谒见厅走,却不想半路听见了这样精彩的对话。礼官手里捧着红色丝绒软垫,上面摆放着用于为王妃加冕的王冠与权杖,他需要和即将成婚的新人们商量一番是否重新打造全套物品,毕竟现成的这些都不太适合。
“我倒要瞧瞧是怎样高贵的家族,连王室也不放在眼里。”国王的声音里饱含威严。
芬国昐轻叹口气,要瞧就瞧吧,确实高贵得很,和您同出一脉呢。他慢慢转过身,露出一个矜持含蓄又高高在上的微笑——自从他离开宫廷,这套做派就再也没拿出来过。“好久不见,Curufinwe。”
“你?!”费诺双眸大睁,猛然向前跨出一步,似乎想要一把揪起对方的衣领,又堪堪忍住了,深灰色的眼睛迸射出搓皮削骨的寒光:“Nolofinwe!你好大的胆,竟敢出现在我面前!”
“您是许多年来第一个叫出这个名字的人。”芬国昐对于费诺的咄咄逼人似乎毫无感知,依旧得体地开口:“是您将我请进入王宫的,现在反倒怪我不请自来?”
费诺冷笑几声,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眼神逐一扫过几位陌生的面孔:“真不枉费你的聪慧之名,如此缜密的心思,如此歹毒的计谋。”
芬国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您又想多了。要不是你儿子拐走Findo,你的士兵们拿着剑逼迫我的家人,我一步也不想踏进你的王宫。”
“分明是你利用你的儿子诱惑Nelyo,想借机重返宫廷,继而除掉费诺里安,取而代之!”
被一连串变故搞懵了的芬巩听见这句,终于回过了神……再次确定一件事,您和凯勒巩,真是亲爷俩。“陛下,我和Maitimo的相遇完全是巧合,我的父亲对此毫不知情。”
“巧合?你敢说你看到他时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确实从王旗上推断出他是王子……”
“这就足以说明问题!”费诺大手一挥,“不管你们有什么打算都注定白费力气,我是不会同意这场婚事的!”
“父亲,”梅斯罗斯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核心,“难道这位是我的叔父?”
“他早就不是你的叔父了,”费诺从牙缝里挫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假笑,“快带着你的阴谋滚出去,半种。”
芬国昐心头火起,沉下面容:“您以为我会让我儿子和王室有何牵扯吗?我们并不稀罕。”说罢,拉着芬巩就要离开。
“站住!”费诺顺手从礼官手里抄过权杖,拦住了二人:“你有什么资格不稀罕,你难道不是一直对这里心心念念吗,当年是谁在离开之前半夜跑到我的门外坐了一宿的?”
芬国昐神色一滞,有些动怒:“直至此刻,我都非常庆幸那是我在这里度过的最后一晚。”他推开横在面前的权杖:“我也不会让我的任何一个孩子在这里逗留。”
“是么,是么。”费诺怒极反笑,一把拽过芬巩,将权杖塞到他手里,又拿过王冠也塞过去,“我改主意了,我偏要让他成为我儿子的伴侣,就在我眼皮底下,看你们能翻出什么花样。”
芬国昐拿起王冠扔回去:“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可理喻!”
费诺拉过梅斯罗斯和芬巩,将王冠塞到王子手里:“给他戴上!”
红发王子欣然照办。
芬巩僵着身子,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了头顶,手里的权杖也重如千钧。
“我宣布,你,Findekano,就是Nelyafinwe的伴侣了!”费诺掷地有声。
一阵寂静。
年迈的礼官清了清嗓子,颤巍巍道:“仪式符合法律规定的流程,即刻生效。”
余音被春风托起,飘散在宫殿上空。
依旧寂静。
梅斯罗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感谢您的仁慈,父亲。”他拉起还愣在原地的爱人,一起向着抱臂怒视兄弟的费诺行了礼,又转向一脸不敢置信表情的芬国昐。“我真诚地建议,如果你们二位想要叙旧,可以移步到谒见厅,那里有美味的樱桃。”
芬国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Curufinwe,遇见你,我就从来没有顺心过。”
费诺很是满意,高高扬起下巴,不可一世:“半种,看见你不顺心,我真是痛快极了!”
-END-
这只是阴差阳错地完成了加冕礼,下一次更新会是隆重的婚礼。